第38章賽後

群魔亂舞。

新聞發布會已經結束；與本地粉絲的慶祝也已經告一段落。現在的，是屬於藍雨全隊的慶祝時間。

訓練室那一塊本來用來覆盤的大銀幕，現在循環滾動著歌詞。空氣中彌漫著最新的洗腦歌的聲音。還有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熒光棒發出各種奇妙的光。

雖然搶到話筒的是鄭軒，但是手持礦泉水瓶的黃少唱的比他還投入。無孔不入的可怕歌聲，和大家哄堂大笑的聲音，構成了今晚的主旋律——

今夜，屬於藍雨。

從老板那裏回來的喻文州走進訓練室的時候，先是為了那暧昧的環境皺了皺眉頭——也許是為了黃少跑調的歌聲？然後他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齊玨。

今天他沒帶眼鏡。坐在角落裏，端著酒杯，自斟自飲——當然，裏面裝的不過是葡萄汁而已。

也許是那暗紅的顏色。也許是他端著杯子的動作。也許是他那一副清冷的表情——總之，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格格不入。

莫名的，居然讓人覺得他在借酒消愁。

大家都玩的有點high。或者是由於一開始喝的果酒裏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酒精的作用，喻文州一貫的虎威也沒能讓他得到特權——他被抓到唱片機前，半哄半騙的被迫唱了一首情歌——

大家於是狂笑起來，聲稱他在向老趙表白。

順便說一句，老趙就是藍雨的蛇精病經理，長得身長八尺，膀大腰圓，可惜卻有一顆易碎的玻璃心。

——玻璃心的壯漢老趙曾經讚揚藍雨的隊長是個暖男，是藍雨僅存的良心——

喻文州苦笑這擺脫了這幫還沒喝酒就已經醉了的蛇精病，坐到了齊玨的對面——給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。

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齊玨。

“看我幹嘛？”果不其然，齊玨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看著他。然後他又自顧自的笑了，“老趙向你表白了？心情這麽好？”

喻文州苦笑著搖搖頭，也不知道這話是怎麽傳的。然後他一本正經的否認道，“我心情好是因為奪冠了。”

齊玨瞥了他一眼，指了指笑得像個傻子的黃少天和不知道喝了什麽倒在那裏的徐景熙，“要是他們倆，傻笑上一整晚，我信。你？”他搖了搖頭。

“不要表現得這麽無情。”喻文州冷靜的說，“也許我高興的是俱樂部的獎金。”

“獎金再快也得明天宣布——你是那種為了還沒發生的事高興的人嗎？”沒帶眼鏡的齊玨眼神看起來莫名的犀利。

“也許我就是——而且這不是還沒發生的事情，這是已經註定了的事情。”喻文州糾正著他語言中的漏洞，“倒是你，又為什麽不高興？”

“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。”齊玨摩挲著杯子，“十五歲，新秀賽季就作為主力得到了冠軍，破了紀錄，還剛剛加了工資——妥妥的人參贏家模板，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？”

喻文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。

“我高興，特別高興。”齊玨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液體，篤定的下了結論。

喻文州在心中搖了搖頭。雖然齊玨一定不會承認，可是——

他放下了心中的擔心，看見齊玨離開了角落，和少天爭搶起麥克風。幾個人笑鬧成一團，隔著好遠也能看見其中彌漫著快活的空氣。

喻文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。現在看起來，他反而是比較惆悵的那一個——不過由於他的心太臟，也沒有誰去招惹他，反而同情的保護起了剛剛逃離虎口的齊玨。

喻文州因此可以從容思考起齊玨的事情。

——不用說，也能知道他是想起了從前。

這一段時間以來，兩人常常一起交流覆盤，相互促進，可以說雙方都加強了了解。

正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，齊玨與自己的風格十分相似。

——或許是由於藍雨一貫的氛圍熏陶：機會主義的風格毫無疑問的浸淫在每個藍雨人的血液裏。

——或許是由於相似的職業經歷：同樣是一開始不被重視，然後忽一日大鵬展翅恨天低。

——更有可能是如同齊玨自己承認的，他從模仿自己開始起步。

齊玨和自己很像，但是……又很不一樣。

自己的法杖永遠指向對面的破綻，而齊玨——永遠直指人心。

決賽的第一場就是一個試演——

他對江波濤的算計，對杜明的心理壓制，乃至於對周澤楷的誘導，都令熟知他所做一切的自己感到震驚。

就像他這個人一樣。他——當然不會是他表現出的那一副乖巧的樣子。別人都把他當孩子，但是自己十分清楚，而且一眼就能看出那掩飾不住的桀驁和銳利——他好像也沒打算過和自己掩飾。

也許是因為名義上的兄弟關系？喻文州自嘲的笑了笑，但是兩人的關系並不比普通的隊友更親密，他們更像是有了一個共同秘密的朋友——或者說，是對手。

兩個人都無時無刻的在內心衡量著彼此。

以藍雨隊長的名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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